第三章    万里长征------疲惫之师     北过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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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14-09-01 19:16作者:徐军利    张义民来源:晋城党史网


    1935年7月底,中央机关和中、左路军部分队伍进抵毛儿盖,准备北出松潘草地。新组建的红军大学也从四川的卓克基,经马尔康、梭磨、马塘、打鼓到达毛儿盖。一路所经之地都是藏民区,由于国民党反动派的威胁、欺骗乃至驱逐,藏民们背井离乡、四散逃走。红军所到之处,仿佛到了无人区,粮食补给异常困难,战士们只好饿着肚子住进喇嘛寺。7月天里,当地的麦子正进入灌浆期,还没有成熟,战士们常常是每人每天只吃二、三两青稞面,实在饥饿难忍,就靠挖野菜和豌豆苗充饥。

长征途中,毛泽东的弟弟毛泽民领着一小队人马负责在前面“打粮”,阎捷三经常与他联系。干部团2营领回的粮食基本上由阎捷三分配。所谓“打粮”,即红军进入藏区筹粮的一种办法。部队在毛儿盖休息时,毛泽民带领的“打粮队”四下里找粮,仍然难以为继。部队断了粮,难免有人要嘀咕,阎捷三就自告奋勇带领一小队人马再去“打粮”。得到上级批准后,他对一同前去“打粮”的战士们说,近处的藏民肯定被毛泽民动员过了,咱们走远点,越远越好。他们一行10多人从宿营地出发,一下子走出20多里地,终于发现了一处藏族牧民的帐篷。那家牧民远远看到阎捷三和红军战士向他们走来,急忙拖儿带女逃往山区,任凭战士们喊破嗓子也不止步。阎捷三和战士们在牧民的帐篷里找到了一些青稞麦,一个战士问阎捷三,是否全部拿回。考虑到这一家藏民的生活,阎捷三吩咐留下三分之一,然后写下借据,特别注明红军是不得已而为之,将来一定加倍奉还。在后来的征途中,为了生存,红军不得不抢割当地群众的庄稼,然后再通过翻译付钱。为了避免不良影响,“打粮”多在夜间进行。行军途中遇到当地的老百姓,阎捷三就和战士们反复宣传,想方设法解除当地百姓对红军的疑虑。这样取得了很大成效,当红军离开那些藏民区时,当地的藏民们依依不舍,不仅愿意卖给红军粮食,还组织运粮队为红军送粮,并义务担任向导。

8月初,党中央在距离毛儿盖20余里的沙窝召开了政治局会议,再次肯定了两河口会议决定的正确性。毛泽东、周恩来等同志对张国焘进行了说服教育。同时决定部队分左、右两路北上。左路军由红军总司令朱德、总政委张国焘率领。右路军由徐向前、陈昌浩带队。党中央和中革军委随右路军行动。

红军大学也编在右路。8月下旬,右路军首先抵达四川松潘,又北行40余里,便进入渺无人烟、禽兽罕见的松潘大草地。这里少山少树少遮掩,却多风多雨多泥潭。极目远望,荒草遍野,茫茫天际,雾锁烟笼。由于空气湿润,大草地几乎每天都要落雨,气候也一日三变,忽而迷雾重重,忽而大雨倾盆,忽而骄阳似火,忽而电闪雷鸣,神秘莫测。河沟交错处,积水成洼,淤泥与腐草相融,积年累月,便形成散发出一股股腐臭的泥潭,一不小心陷进去,若无他人援手,便会越陷越深,直至湮没。上级命令人人要准备半个月的干粮,政治大队的干粮就是在阎捷三的指导下做成的,他和战士们把青稞磨成面,加水调成稀糊,再加入一些无毒的野菜,然后用脸盆把面糊摊成煎饼,每人领取了35张。但超强的负荷需足够的能量补充,粮食吃光了,阎捷三就和战士们挖野菜,杀战马。

如果说食物奇缺是威胁红军战士生命安全的第一杀手的话,那么,水无疑就成为第二杀手。草地沟洼处的积水,看似清澈,实则蕴含毒素。许多同志渴了只得喝马尿。前面部队走过的路旁,隆起了一座又一座的小土包,土包的顶部或罩着一顶军帽,或插着一根刻了番号和姓名的小木棍。后面部队走过去后,又增添了一些这样的“景观”,令人肝肠寸断、不忍回头。相比之下,一方面军在过草地时牺牲的人员远少于四方面军,因为四方面军与一方面军一过草地后,又在张国焘的错误路线指引下掉头南下,二过草地,后因战斗失利不得不再次北上,三过草地与一方面军会师。沿途哪里还能找到粮食呢?只好挖野菜、杀战马,吃完了马肉,啃光了马骨头仍然难以为继,最后只得把皮带、皮鞋下锅,有人甚至在马粪里寻找可吃的东西。四方面军许多战士由于误食毒花毒草和不干净的水而死,又有许多人因为腹胀而亡。

在长征途中,徐特立、谢觉哉、林伯渠、董必武被尊称为“四老”,一、四方面军会合后,董老被分配到政治大队,其安全由阎捷三负责。当时条件异常艰苦,有些战士意志消沉,阎捷三与董老等就想方设法调动大家的积极性,鼓励大家坚定革命信念。休息时,阎捷三给战士们上军事课,讲战略战术;宿营时,他认真地安排好伙食,布置好警戒;作战时,又带队冲锋在前。一天,他们宿营在一棵高大挺拔足足生长了百年的大塔松下,松叶又严又密,树下的落叶又厚又软。松枝是房子,落叶作床垫。董必武到过法国,他说这比席梦丝床还舒服。还夸阎捷三和战士们在庙里找的陈年贡果比法国大餐还香。董老的乐观精神感染了每个人。阎捷三说,只有红军才能享受这座大自然赋与的天然公寓,许多人脸上绽出了笑容。那天,阎捷三布置好警戒,把战士们安排好,又特意把董必武同志夹在成仿吾、陈明和他中间就寝。一天的疲劳向他们袭来,加之饥饿劳顿,在松软的“床垫”一躺下,阎捷三就香甜的入睡了。夜里发生的事情一点儿也不知道。参加红军以来,阎捷三练就了极高的军事警觉,没情况时一躺就睡,一有风吹草动马上会被惊醒,然后迅速带领部队迎接战斗或转移,警惕性不可谓不高,可那一夜睡得实在是太沉了,夜里,狂风夹杂着暴雨袭击了他们的“天然别墅”,却未惊醒疲惫万分的红军战士,他们四个人和大伙都泡在冰凉的雨水里,酣然梦乡。迷迷懵懵之中,阎捷三感觉冰凉刺骨,猛然惊醒后忙唤叫身边的同志,大家只应声,不动身。阎捷三想爬起来,却浑身僵硬,于是立即活动上肢,勉强挣扎着坐起来,一摸身边的董必武同志,他浑身冰凉,已经僵硬得不能动弹,阎捷三立即给董必武作按摩全身。这时,成仿吾和陈明同志也活动开了,仨人又一起给董老做按摩,良久,董老才缓过来,四肢也能够活动了。阎捷三叫战士们靠拢在大树下,活动身骨,随后继续赶路。这支被国民党蒋介石称为“死亡之旅”的红军队伍,在大草地上一连走了7天7夜,终于走出了死神的禁地,于8月底到达四川西北部的巴西地区。

不久,左路军也进至四川的阿坝地区。张国焘顽固地认为南下天全、芦山县一带建立根据地革命才有出路,因此,到阿坝后他按兵不动,并且以总政委的名义给中革军委发电报,要求右路军重新过草地南下。党中央和中革军委几次复电,向他反复陈明利害关系,但张国焘置若罔闻,一意孤行。9月初,他发报给陈昌浩,电令右路军全部南下,企图分裂党,分裂中央。陈昌浩随即召开了政工干部会议,准备挟持中央南下。在革命的危急时刻,叶剑英及时将这一情况上报中央。毛主席与其他中央领导商议后,为了避免右路军中一、四方面军的冲突,决定以“打粮”为名,走为上计。

那天凌晨,中央机关先行,第3军殿后,静悄悄地离开了驻地,向北疾行。阎捷三所在的红大特科团是凌晨3时左右接到北上的命令的,宋任穷和韦国清马上集合全体同志,简要讲了当前面临的情况,明确告诉大家,摆在红军面前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继续北上,向甘肃、陕北进发,这是中央的方针;另一条是回过头去南下,再过一次草地。两条路任凭大家选择。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要北上,不要南下!”随后就出发了。红军大学里有四方面军许多干部,他们也随一方面军一起北上。阎捷三和战士们一口气急行军20多里,天光大亮。

红军大学的政委何畏和教育长李特都是四方面军的,何畏曾任红四方面军第9军的军长,他俩都是张国焘的追随者。何畏急向陈昌浩报告了一方面军的动向,李特则带队在一个山口追上一方面军,并在马上远远地喊道:“四方面军的学员不要走,我们要南下,不要跟毛泽东北上,他们是苏联的走狗”等等。追到跟前,李特翻身下马,又重复喊了一遍,有些学员就不走了。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李德也和一方面军随行,他个子大,一把揪住小个子的李特不放,用俄语大声吼道:“李特同志,你这是极端错误的行为!”并一定要抓他去见毛主席。李特会讲俄语,但此时他不吭声。俩人就这样拉拉扯扯向毛主席等中央领导跟前走。陈明在苏联留过学,懂俄语,他向阎捷三和董必武翻译了李德的话。阎捷三感到这是一件大事,就和陈明等一同来到毛主席的跟前,李特的警卫员也跟在他们后面。

在半山坡的一小块平地上,毛泽东、王稼祥、洛甫、叶剑英、杨尚昆等中央领导都停了下来,等李德揪着李特到了跟前,许多战士也围了上去。李特的警卫员气势汹汹手提驳壳枪,好象在给李特壮胆。阎捷三和陈明也挤在人群中,看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如何处理这件事。但阎捷三明显感觉到一方面军还是有准备的,如果四方面军动武,一方面军的战士们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保卫中央领导,双方一时剑拔弩张。李特恶狠狠地问毛泽东:“总政委张国焘现在来了命令要南下,你们怎么要北上?”面对李特的无理要挟,毛泽东从容不迫地回答:“这件事情可以商量。南边国民党集结了重兵,而北边的陕西、甘肃一带,敌人的兵力部署却很薄弱,只有北上一条路可以走了,这是其一;第二嘛,我们北上还可以树起抗日的旗帜,这样能够得到全国人民的拥护。”毛泽东的这段话把李特批驳得哑口无言,接下来毛泽东又正告李特:“你们仔细考虑考虑吧!我们都是共产党,都是红军,以前就是分开作战,现在你们不去没关系,以后还可以见面,还可以联合作战嘛!”接着,毛泽东又恳切地对李特说:“请你转告张国焘同志,南下是没有出路的,再过一次草地向南,建立革命根据地是很困难的,只有北上才是唯一正确的。我相信你们不出一年,一定会北上的。现在你们要南下,我们不阻拦;我们在前面走,给你们开路,欢迎你们后面来!”毛泽东的最后一句话,一连说了三遍。李特看到威胁无望,悻悻地说:“根据张国焘同志的命令,红军大学的四方面军学员要南下。”毛泽东说:“可以!红军学校的四方面军学员回去,跟四方面军南下吧,我们特科团的干部要北上。”四方面军的学员一走,特科团就只剩下阎捷三等几十个干部了。毛主席和其他中央领导同志骑马先行,阎捷三带人随后跟进。行军一整天,大家都闷闷不乐,晚上宿营时,战士们议论纷纷,说张国焘野心太大,两河口会议开了很长时间才勉强通过他当总政治委员,现在还想当总司令,那怎么行?第二天,毛泽东把中央纵队的人集合起来讲话,他说:“现在我们还有8千人,比井冈山初创时期的人还多,这些人是经过内战,经过苏区五次反‘围剿’,经过长征的人,只要我们早日离开草地,离开少数民族地区,我们就能发展壮大。南下是没有出路的,他们还会回来的。”毛泽东的话,安定了大家的心,部队很快到达甘肃省迭部县一个叫俄界的小山村。翌日,又从俄界出发,直逼长征途中最后一个要隘——腊子口。

敌人派了一个师的兵力在腊子口的山头上扼守。中革军委命令红4团攻克腊子口。在团长王开湘、政委杨成武的率领下,红4团一连攻了五、六次仍未攻克。当天午夜,红4团分三路人马潜伏到敌军阵地前沿,一路悄悄从正面的悬崖峭壁爬上,另一路从侧面攀上悬崖,迂回到敌人后面,第三路在敌人的阵地下面埋伏。次日凌晨同时向敌发起攻击,终于攻克了腊子口,随后又迅速东进,挥师哈达铺。驻守在哈达铺的国民党军满以为红军打不开腊子口,一听说腊子口被攻破,狼狈逃窜。9月下旬的一天下午,阎捷三随中央机关一起到达哈达铺进行休整。(责任编辑:韩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