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默默无闻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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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时间:2021-10-08 14:56来源:晋城党史网

(雷清喜之子雷风云口述,裴余庆整理) 父亲雷清喜, 1914年出生于河南省浚县小河镇石羊村的一户贫苦农民家庭。年幼丧父,家庭失散,即成孤儿。14岁时他随河南逃荒的人群来到山西阳城县润城村,投靠远房亲戚,此后以打短工扛长工为生。1942年,他报名参加了八路军老二团,并于1943年入党,从此改变了他的一生。


1945年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以广播形式发布《终战诏书》,日本无条件投降。9月2日,日本代表在投降书上签字,侵华日军128万人向中国投降。父亲在世时,只有在这个时节,他才会穿上那身复原时带回的旧军装,到村小学为我们讲他所经历的战斗故事。


父亲讲得最多的就是发生在我们润城村的紫台岭战斗。1944年春,阳北县委接到润城村的地下交通员赵家妞、冯正妞送来的情报,称日军在润城紫台岭拆庙修筑炮楼,意欲对润城这一重镇施以更加残酷的统治,同时阻挠我阳北县政府领导的抗日活动。这时的父亲已经转入阳北抗日政府县大队担任副大队长。阳北县委命令父亲带县大队的两个小队潜入润城,并命令阳北二区区小队配合,准备对敌采取行动,目标是消灭守敌,捣毁炮楼,彻底粉碎日军的阴谋。


当时,鬼子和伪军在紫台岭修筑的新炮楼虽已基本成型,但内部的武器设施尚不完备,白天炮楼内外有鬼子和伪军多人防守和监工,但在新炮楼完工前,为防止偷袭,晚上仍要回到村南三华里的贝坡,龟缩到老炮楼内住扎,早上再到紫台岭新炮楼场地布防。父亲与区小队队长张志平勘测地形后,决定利用这一有利条件,分兵两路在日军从老炮楼到新炮楼的途中采取突袭和夹击的战术消灭这股敌人。


4月初的一天凌晨,父亲率领县大队两个小队埋伏在紫台岭的要道两侧,区小队埋伏在村南口。清晨,鬼子和伪军从贝坡老炮楼出来由村南进村临近紫台岭时,县大队发起突然袭击,顷刻间,打死打伤鬼子和汉奸8人,剩下的十几个敌人丢盔弃甲,仓惶向村南口贝坡方向逃窜。父亲带领县大队紧追其后,当敌人逃到村南口时,突遇潜伏于此的区小队迎头拦截。日伪军两面受敌,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像无头的苍蝇,东躲西藏。简短的战斗后,除了两个本地籍伪军侥幸逃脱外,其余敌军全被歼灭,整个战斗从打响到结束不足半个小时。共歼敌24人,缴获各种武器30余件,子弹4箱。紧接着,部队返回紫台岭,将鬼子用时近两个月修建的炮楼放火烧毁,圆满完成了战斗任务。


抗战胜利后,父亲所在部队编入了刘邓大军,即第二野战军,转战晋冀鲁豫大部分地区。1947年夏,父亲随部队强渡黄河,挺进大别山,此时他已升任连长。


父亲曾说,在进入大别山初期,部队食品短缺,生活极度困难,常常几天吃不上一顿饭,有时能吃到一点炒熟的豆子玉米就心满意足,偶尔能吃上一顿稀饭,年轻的战士就能喝它七八碗。然而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战士们都坚持战斗,勇往直前。而当时,国民党部队凭借先进的美式装备负隅顽抗,给我军的前进道路设置了重重障碍。父亲报名参加了邓小平政委亲自组建的特务连(其实就是敢死队,当时报名参加者多是连排以上干部)。特务连冲锋在前,带领部队奋勇杀敌,攻克敌军阵地,终于为挺进大别山扫清了障碍,打开了通道。


1948年11月,淮海战役打响,他又随部队参战。在一次战斗中,敌军的炮弹片飞入他小腿,造成二极伤残。伤愈后,他又迅速投入了战斗,直到战役的全面胜利。至今仍有淮海战役胜利纪念章一枚留存。


1949年4月,按照毛主席“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指示,彻底消灭蒋家王朝的渡江战役打响了。此次战役中,他带领一个尖刀连,乘船渡过长江天险。敌军的防御工事虽被我炮火大量摧毁,但还有少数残敌负隅顽抗,尖刀连在消灭这些守敌的战斗中,有8名战士伤亡,他又负了轻伤,但他仍带领战士们勇敢杀敌,完成了战斗任务。一枚渡江战役胜利纪念章,映射出他为之流出的鲜血和汗水!


1949年11月,他又随部队参加了“西南战役",由湖南入贵阳,解放重庆,占乐山、打大邑、围成都、破西康,一路凯歌,取得了西南战役的胜利。


1950年6月,朝鲜内战暴发,美国政府纠集“联合国军”进行武装干涉,派遣海军第七舰队侵入台湾海峡,并且越过三八线,直逼中国东北边境,对刚刚建立的新中国造成巨大的威胁。这时的父亲虽然常常胃痛难忍,但他毅然决然随部队转入志愿军,于1950年10月赴朝作战,时任志愿军工兵4团1营教导员, 每次大的战役开始,他们工兵团都要冲在最前面,排雷开路,身边许多战友牺牲。父亲屡立战功,朝鲜政府授予他抗美援朝银质国旗勋章。


抗美援朝结束后,父亲随部回国,因连年征战,落下严重的胃病,于1955年4月复员回乡。复原时,县里要留他在县城安排工作,他婉言谢绝。回乡后的他,深藏功名,默默无闻,以平易近人的性格,任劳任怨的胸怀,践行了一名普通共产党员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誓言,他在村里做过粉条,看过钢磨,当过机工,什么苦活累活都干过,悄然度过了他的后半生,于1976年7月病逝,享年62岁。去世后,家人才发现,他留下的唯一遗产是一个袋子里装着的十多枚军功章。


父亲虽然早已离去,但他那充满传奇的前半生,写就平凡的后半生,都给我们留下了满满的精神财富。


(责任编辑:韩玉芳)